界面新聞記者 | 陳楊

界面新聞編輯 | 謝欣

接連兩日，科創板上市公司百奧泰的生物類似藥發布新進展。

5月23日盤后，公司公告稱，其烏司奴單抗生物類似藥BAT2206已獲美國食藥監局上市批準，成為百奧泰第三款成功出海美國市場的產品。前一天盤后，公司則宣布，調整帕博利珠單抗生物類似藥BAT3306的開發策略，終止BAT3306-002研究。

5月23日當日，百奧泰股價小幅震蕩，收盤價報23.35元/股，下跌2.06%，當下市值96.69億元。

這其中，烏司奴單抗曾是強生的王牌自免產品，2023年全球銷售額達到108億美元的峰值。不過至今，全球已有多款類似藥在美獲批，百奧泰在此將難免市場競爭。

帕博利珠單抗即PD-1抑制劑Keytruda，俗稱K藥，由默沙東研發，關鍵專利到2028年過期。其2024年全球銷售額為294.82億美元，蟬聯全球“藥王”。

而被終止的BAT3306-002研究則是一項多中心、隨機、雙盲I/III期研究，旨在評價BAT3306聯合化療與K藥聯合化療在晚期非小細胞肺癌患者中的藥代動力學、有效性和安全性。百奧泰的此項研究目的在于尋求BAT3306-002作為帕博利珠單抗生物類似藥的上市申請。

百奧泰稱，本次調整的原因在于，當下美國食藥監局（FDA）、歐盟藥品管理局（EMA）的監管要求均體現出在審批生物類似物上市申請時，療效比對研究的必要性已大大下降，對于大多數生物類似物產品，療效比對研究已不是上市審批時需要提交的必要數據。

公告還提到，德國藥企Formycon AG、瑞士藥企Sandoz AG均宣布停止或調整其K藥類似藥的III期療效比對臨床研究。

在此之下，百奧泰認為，BAT3306-002研究對BAT3306在歐美藥監官方的上市審評已無必要，由此決定終止該研究。另外，公司稱，這將節省該藥的開發成本，且該調整不會對公司整體研發工作、核心競爭力造成重大不利影響，不會對當期及以后年度業績產生實質性影響。

5月23日，百奧泰方面告訴界面新聞，本次僅是調整BAT3306的開發策略，并非終止這一項目，其現階段在正常進行中。后續還會與全球各地藥監部門持續溝通，選擇申報安排。

百奧泰成立于2003年，2020年2月在科創板上市。彼時，其創新藥HER2 ADC（抗體偶聯藥物）BAT8001還使公司頭頂“ADC先行者”的光環。

不過，百奧泰的藥物開發思路在2015年以來國內的第一波創新藥行業高潮中頗具典型性，即對標海外、快速跟隨、分食進口產品在國內的市場。因而，VEGF、TNF-α、HER2、PD-1、CD20這些已在海外賣出大爆品的靶點均出現在百奧泰的管線中。

且針對海外原創新藥的不同生命周期，公司產品還覆蓋了3.3類生物類似藥和創新藥。兩者的區別在于，即使針對同一靶點，前者開發難度、成本相對較低，但要等原研藥專利過期后才能上市銷售；后者開發難度較大、成本較高，獲批后則可以直接上市。

而在此前最熱門的PD-1上，百奧泰的布局可謂“從創新藥拖到了生物類似藥”。

2019年IPO時，公司靶向PD-1的創新藥BAT1306已經處于臨床II期。而巨大商業價值的另一面則是激烈的競爭格局。

一方面，當時已有5款PD-1在國內上市、14款處于臨床階段，業內也已見證了信達生物的信迪利單抗為進醫保價格腰斬。但另一方面，該藥作為近十年來腫瘤免疫療法的基石性產品，能與多種藥物探索聯合用藥，是布局了腫瘤領域的百奧泰不可或缺的管線。

由此，BAT1306當時的差異化設計體現在適應證上，其選擇一線治療EBV陽性胃癌，并與BAT8001聯用二線治療HER2陽性晚期實體瘤。

但2020年半年報中，公司管線圖中出現了第二款PD-1創新藥BAT1308。該藥于同年5月獲得臨床批件，適應證為實體瘤。

到2021年2月、3月，百奧泰先后宣布終止開發三個產品。伴隨著BAT8001的III期臨床失敗，與前者具有類似技術特征的Trop2 ADC藥物BAT8003、主要與前者聯用的BAT1306也被一起放棄。

由此，百奧泰進度靠前的管線多為生物類似藥。2021年至2024年期間，公司的貝伐珠單抗（普貝希）、托珠單抗（施瑞立）均先后在中、美、歐三大主要市場獲批，加上2019年在國內獲批的阿達木單抗（格樂立），三者令公司營收從2020年的1.85億元抬升至2024年的7.43億元，且海外營收貢獻增長到約10%。

同一時段中，行業進入資本寒冬，優化管線、開源節流成為業內的主流選擇，百奧泰也在2023年4月調整IPO募投項目，削減TIGIT單抗（BAT6021、BAT6005）、OX40單抗（BAT6026）、CD20單抗（BAT4306F）等腫瘤創新藥管線的投入，轉而加碼多個確定性更高的自免疾病生物類似藥。

到2023年年報中，BAT6021已在管現中消失，BAT6026的適應證則變為特應性皮炎。但BAT1308始終在推進中。該藥替代BAT1306，先后與自家的普貝希、創新藥CTLA-4抑制劑BAT4706、新一代ADC開展聯用臨床研究，但自己仍未獲批上市。

同期，隨著K藥關鍵專利即將到期，百奧泰也開始布局面向全球市場的類似藥BAT3306。不過，其競爭者同樣不在少數。據摩熵醫藥數據庫，全球處于臨床III期的K藥生物類似藥有9款，開發者還包括齊魯制藥、博安生物、復宏漢霖、安進、三星等。

實際上，這種“快速跟隨”的思路在此前的國內創新藥行業里具有合理性，也確實幫助一些由研發起家的生物科技公司（biotech）發展成研發、生產、銷售一體的生物制藥公司（biopharma）。

不過，一方面，在同一代產品下，這更考驗公司的開發效率，能夠分到足夠市場的只有進度靠前的少數玩家；另一方面，當頭部產品經歷迭代時，上一代產品的跟隨者可能遭遇“降維打擊”。

這此前發生在HER2 ADC上，阿斯利康/第一三共的第三代產品德曲妥珠單抗解決了前兩代藥物治療窗口窄、局限于血液瘤的問題，一舉改變了HER2陽性乳腺癌治療格局，直接令百奧泰、東曜藥業退出競爭，如今也可能發生在PD-1及其類似藥上。

2025年4月，百奧泰再次調整IPO募投項目。鑒于PD-1同類產品過多，且類似藥BAT3306有全球上市機會，公司計劃減少對BAT1308的投入，將單藥臨床開發調整改為聯合開發策略，也就是說，該PD-1在公司中的優先級在降低，再落入“配角”位置。

另外，2024年以來，以康方生物為代表的PD-1/VEGR雙抗顯示出超越K藥的治療潛力，掀起PD-(L)1/VEGR交易潮。盡管全球市場中，PD-1雙抗與PD-1類似藥的市場定位和目標人群有一定程度的不同，隨著前者的臨床和申報進展，后者也可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。

不過，在創新藥布局上，前代ADC折戟后，百奧泰也在優化其技術平臺。后續管線上，其已有一款心血管1類新藥枸櫞酸倍維巴肽（貝塔寧）獲批；另有一款FRα ADC處于臨床III期，在同靶點上進度靠前。生物類似藥上，烏司奴單抗、司庫奇尤單抗、戈利木單抗類似物在多地進入上市申請階段，部分已完成海外授權交易。